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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灯的光晕在堆满试卷的书桌上撑开一方孤岛

发布日期:2025/7/5 15:05:11 访问次数:1513

初秋的风已透出凉意,陈默走进那间被称为“复读集中营”的教室,汗湿的手心攥着那张薄薄的高考成绩单,上面那个冰冷数字如同一道无形的墙,将他与所有曾经的希望隔开。他坐在角落的硬板凳上,周围陌生的面孔都低垂着头,空气里弥漫着浓稠的沉默,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在这片沉寂的荒原里,他听见自己内心微弱却清晰的声音:再试一次。
从此,晨光熹微时,陈默便伏在书桌前,台灯的光晕在堆满试卷的书桌上撑开一方孤岛。他额角渗着细汗,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,是这黎明里唯一的祷告。夜阑人静,他仍在灯下苦熬,笔尖在草稿纸上不断划刻着复杂的数学符号与公式,如同攀爬峭壁的旅人,每一步都需付出全部力气。然而第一次月考分数揭晓,那刺眼的数字仍如寒冬冻土般顽固,几乎不见回暖的迹象。邻座男生瞥见他试卷上的分数,嘴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讪笑:“陈默,光使傻力气顶什么用?”他喉头一哽,默默卷起试卷塞进抽屉深处,那尖锐的嘲讽却如冰锥刺入耳膜,挥之不去。
日子在数不清的试卷与红叉中缓慢流过,陈默的双眼时常因过度疲倦而布满血丝。终于有一次模拟考后,他竟退步了十多名。他独自坐在楼梯间冰冷的台阶上,窗外暮色沉沉,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班主任王老师不知何时来到身边,轻轻递来一枚温润的旧硬币:“小陈,收着吧,我当年复读时一位老师送的,他说越努力越幸运,我一直信。”老师粗糙的手掌拍在他肩上,那沉甸甸的分量和硬币一起落入掌心,竟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暖意。
他重新坐回书桌前,再次翻开了习题。这一次,他不再盲目追逐速度,而是固执地抠住每一个错题的破绽,将陌生的公式写在便签上贴满墙壁,日夜揣摩咀嚼。每当倦怠如潮水涌来,指尖便摩挲着那枚硬币微凉的边缘,老师那句“越努力越幸运”便在心中无声回响,如同暗夜里的微光。渐渐地,那曾经如荆棘丛般难缠的题目,竟开始向他展露清晰的路径。第二次模拟考,他的名字终于向上挪动了位置;第三次,竟已悄然爬进了中游——那枚硬币始终安静地躺在他笔袋的角落,像一枚微小的盾牌。
高考那天,陈默深吸一口气坐进座位,展开语文试卷的瞬间,他瞳孔微微放大——那篇令人望而生畏的文言文阅读,竟与王老师反复强调、他也在灯下啃过无数遍的一篇练习惊人地相似!熟悉的词句如同旧友般向他点头致意。他心头一热,笔尖竟似生出清风,在试卷上轻快奔流起来。
当烫金的通知书终于寄到,陈默几乎是冲进王老师办公室的。他郑重地将那枚被摩挲得温润发亮的硬币放在老师桌上:“老师,还您!我……我考上了!”王老师凝视那枚旧币,又抬眼望向他,眼底泛起温暖的笑意:“孩子,这不过是枚普通的硬币,真正的幸运,是你自己一笔一画写出来的啊。”他微微一怔,目光扫过老师桌上堆积如山、已被红笔批注得密密麻麻的作业本——那正是自己无数次深夜鏖战的见证。原来,那些灯下熬过的夜,那些被汗水浸透的稿纸,那些在困倦边缘的挣扎,早已将无形的“幸运”铭刻进了命运的掌纹。
走出校门时,盛夏的阳光正慷慨地倾泻而下,他摊开手掌,仿佛还能触到那枚硬币曾停留的微凉印记。他终于彻悟,命运从不凭空抛掷糖果;所谓幸运,不过是无数个沉默的夜晚里,你以意志为锤,将努力锻造成钥匙,最终听见理想之门在黑暗中“咔哒”开启的声音——那一刻的光芒,足以点亮所有踽踽独行的长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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